2月21日，武汉最大的方舱医院武汉客厅方舱医院内，一名患者正在公共休闲区看电视。图片：萧辉/财新
在新冠疫情暴发期间，武汉方舱医院的设立和运行是一项重要防控举措，在有效控制疫情方面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历经数个艰苦阶段，武汉为全球防疫提供了哪些宝贵经验）。目前，方舱医院的概念已在多个国家得到应用。4月2日，国际顶尖学术期刊《柳叶刀》发表了呼吸与危重症医学专家、中国工程院副院长、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王辰团队撰写的“Fangcang shelter hospitals：a novel concept for responding to public health emergencies”（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新概念：方舱医院）一文，论文详细介绍了武汉方舱医院的建造背景、关键特点及基本功能，并对如何高效管理方舱医院提出了思考。该论文从设计者、决策参与者的视角，向世界介绍武汉方舱医院的故事，指出在未来任何公共卫生突发传染病中，方舱医院都值得推广。方舱医院的独特性有三点，一是施工速度快，二是收治规模大，三是建造和运行的成本低。五大功能包括隔离、分流、提供基本医疗服务、密切监测和快速转诊、满足生活和社交的需求。2020年2月，中国首次建造使用方舱医院，以应对新冠疾病（COVID-19）疫情暴发。“方舱” 一词在中文中听起来类似于诺亚方舟（Noah's Ark），方舱医院参考战地医院的概念，指短期建成的大型临时医院。通过改造体育场和展览中心等公共场所，配备医疗保健设施，方舱医院可将新冠病毒核酸检测阳性的轻、中度症状患者与其家人和社区隔离开来，同时为患者提供医疗保健、疾病监测、食物、住所和社交活动的功能。4月2日，国际顶尖学术期刊《柳叶刀》发表了方舱医院决策参与者、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王辰院士团队撰写的 “Fangcang shelter hospitals：a novel concept for responding topublic health emergencies”（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新概念：方舱医院），详细阐述了武汉方舱医院建造的背景和特征，及其在抗击疫情过程中发挥的重要作用。武汉方舱医院的发展
新冠疫情在武汉暴发初期，由于医院缺乏床位，成千上万轻中症新冠患者不得不回家隔离观察。当时正值春节假期，很多家庭都是老少多代住在一起，居家隔离易引起聚集性感染，不利于保护高风险的易感家庭成员，并且难以组织医疗护理，及时监测感染患者的病情变化。武汉疫情防控需要一种快速、大规模集中隔离和护理的举措。王辰团队在论文中指出，武汉方舱医院正是在此特殊背景下应运而生。2020年2月5日，武汉市通过改造展览中心和体育场，在两天之内建成总计可提供4000张床位的三家方舱医院。方舱医院设有三个区域和两个通道：病人居住的污染区、医护穿脱防护服的半清洁区、接收供应品的清洁区，以及两个分别用于病人和医护的通道，即 “三区两通道”，以降低交叉感染率。同时通过挡板实现对空间的分隔，保证了病患的隐私。接下来的几周，武汉又新开了13所方舱医院。这16所方舱医院，提供病床数达13000张，收治病患12000名。随着疫情的平息，方舱医院在病床占用率接近零之后相继停止服务，至3月10日所有的方舱医院关闭（图1）。
图1 随时间而变化的方舱医院床位容量和占用率。浅蓝色代表方舱医院入驻病人数，蓝色代表空床数，橘色代表转至定点医院的病人数（方舱医院关闭后的剩余病患均转至定点医院），红色代表出舱人数。图源：Chen et al. The Lancet, 2020
武汉方舱医院的三大特点和五大功能
论文作者介绍，方舱医院的独特性有三点，一是施工速度快，二是收治规模大，三是建造和运行的成本低。通过集中隔离轻中症病人，武汉方舱医院仅需较少的医护人员就可达到诊治病患的目的。同时，方舱医院能够释放较高水平医院的稀缺医疗资源，有助于重症患者得到充分救护。因此，方舱医院发挥的主要功能有：隔离、分流、提供基本医疗服务、密切监测和快速转诊、满足生活和社交需求。论文指出，基于这五大功能，方舱医院的运行经验提示：集中隔离比居家隔离更有利于疫情的控制；分流处于不同病情阶段的病患，有利于合理分配医疗资源；保证基本医疗服务供给，每位病患都能得到照护，尤其是本来就患有高血压、糖尿病的人；及时快速地识别病患的病情变化，能够缩短转诊重症救护的时间；为轻中症病患提供生活社区，病患得以互相支持，参与文娱活动，保持心理健康。这些都让方舱医院与战地医院有着根本的不同。图2 方舱医院的三大特点和五大功能。图源：Chen et al. The Lancet, 2020
国际方舱医院现状
王辰团队在论文中提到，作为国际合作抗疫的一部分，中国已将方舱医院相关的政策、管理手册和临床指南翻译成数国语言，通过派遣在建造和管理方舱医院方面拥有直接经验的专家，依据各国不同国情，为其他国家和地方政府提供咨询服务。3月中下旬，随着疫情在全球的蔓延，在中国的帮助下，意大利、伊朗和塞尔维亚都已开设方舱医院。根据央视新闻报道，意大利首先在疫情严重的北部伦巴第大区搭设了类似战地医院的帐篷，但提供的病床数量有限。之后，米兰国际展览中心被改造为方舱医院，可提供600张床位。3月21日，伊朗将位于德黑兰的伊朗购物中心改造为方舱医院，可提供2000张床位。3月24日，西班牙马德里IFEMA会展中心改造的方舱医院开始接收患者，预计可容纳5500张床位。目前，欧美多国都在采用方舱医院的概念防控疫情，但因为防控目的和措施不同，各国方舱医院的功能也有所不同。3月30日，《纽约时报》发表了专门研究中国法律和政治的纽约福特汉姆大学（Fordham University）法学教授卡尔·明兹纳（Carl Minzner）的观点文章，文中特别强调了 “集中隔离”（centralized quarantine）在所有疫情管控措施中的重要地位。同日，由位于纽约曼哈顿岛的贾维茨会展中心改造成的方舱医院开始接收病人，可提供1000张床位。另据《华盛顿邮报》4月14日报道，美国北卡罗来纳通过开放酒店、汽车旅馆、宿舍等，为已确诊或处于康复期的人士，以及医护、警察等应急人士提供自愿离家的集中隔离场所，以避免家庭聚集传播，此举已在纽约、洛杉矶和芝加哥等美国多地实施。英国临时建造的医院被称作“南丁格尔医院”（NHS Nightingale hospital）。4月8日，由英国伦敦ExCel会展中心改造的第一所南丁格尔医院开始接收病人，可提供4000张床位，承担救治存活希望较大、较年轻的重症患者的救护功能，这与武汉方舱医院的功能不同。据《The Telegraph》4月14日报道，目前这所医院的病患入住率非常低，复活节四天周末期间只有19名患者入驻，部分原因是伦敦常规医院扩容后的重症监护床位尚且充足，而大部分轻症患者仍然例行居家隔离。另据《卫报》最新报道，这所南丁格尔医院开放两周以来，仅有41名患者入驻，主要原因是缺乏执行重症监护的护士。目前，伦敦之外正在建造或规划的临时医院还有六家，相关项目负责人称“如果人们都坚持保持社交距离或者有疫苗出现，也许并无必要开放所有南丁格尔医院”。
武汉方舱医院的启示
王辰团队在论文中提到，在中央、湖北省和武汉市各级部门的联合部署下，武汉方舱医院的日常运作得以有序进行，医疗用品和食品的采购供应有保障，临床护理顺利实践，成为有效控制疫情的重要举措之一。在人力资源方面，方舱医院工作的大多数医护人员来自湖北省外，这些援鄂医疗队的队员接受了关于新冠疾病自然病程、诊疗、预防合并感染和院内感染防控的培训，相关人员还接受了电子病历系统、药品供应管理以及方舱医院出院和转诊管理方面的培训，为不同团队的良好合作打下了基础。另外，中国政府通过强有力的媒体沟通，有效拉动公众参与防控战略。政府通过向公众解释方舱医院的目的和职能，及时通报方舱医院的情况，确保公众了解并支持方舱医院的运行。同时，患者和医护人员也自发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个人经历，这部分内容是对传统媒体报道的重要补充，获得了广泛关注。2月21日，武汉最大的方舱医院武汉客厅方舱医院内，一名治愈准备出院的患者挥手和同伴告别。图片：萧辉/财新自2020年2月18日，即武汉第一所方舱医院开始接收病人的12天后，武汉的新冠确诊病例数稳步下降。王辰团队在该论文中指出，初步的描述性证据表明，方舱医院是中国成功控制新冠疾病疫情的主要原因。而设立方舱医院的举措对新冠疾病疫情发病率和人群健康结果具体有哪些影响，还需要未来的研究来进一步明确。论文作者总结说，在将来，各国大型公共场馆（如体育场、会议中心、展览中心、体育馆、工厂和仓库）的设计和建设应整合一些基础设施和功能，有助于将其转化为方舱医院，如可快速拆除的内部设备、足够大的医院病床入口以及降低交叉感染风险的通风系统。通过设立方舱医院，各国能够加强应对当前新冠疾病疫情大流行，以及未来出现的灾情和流行病。参考资料
1.Simiao Chen，Zongjiu Zhang et al. Fangcangshelter hospitals: a novel concept for responding to public health emergencies.The Lancet, Published Online April 2, 2020 https://doi.org/10.1016/S0140-6736(20)30744-3
2.全球抗疫！借鉴中国经验 多国建设本国版“方舱医院”应对疫情。央视新闻， 2020年03月26日
3.Quarantine the Sick in New York’s Hotels. The NewYork Times.
4.Just 19 patients treatedat 4,000-bed NHS Nightingale hospital in London over Easter weekend. The Telegraph.
5.Nurse shortage causes Nightingale hospital to turn away patients. TheGuardi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