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稿单位一览

撰文 | 叶水送、冯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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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0日，知名学术出版商施普林格·自然（Springer Nature）集体撤掉旗下杂志《肿瘤生物学》（Tumor Biology）的107篇文章，这些文章均来自中国医学领域，Tumor Biology杂志的影响因子达到2.926分（2015年）。

此次集体撤稿的理由是，论文的发表者伪造莫须有的同行评审（To submit a fake review），论文投稿者“既是运动员，又充当了裁判”。4月18日，施普林格·自然出版集团就此事，与中国科协进行会谈。中国科协高度重视此次撤稿事件。

►来自中国医学领域的107篇文章被撤稿

此次被撤论文，以高校附属医院为主，一些普通高校也榜上有名，共计77家单位。许多中国名校或附属医院不幸中枪，如北京大学第三医院、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复旦大学公共卫生研究院及附属医院等单位等。详细名录请见文末。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山东大学附属医院以及中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是此次论文集中曝光的重灾区。在科室分布上，以泌尿外科、普外科、神经外科、肿瘤科为主。

►此次论文撤稿论文的所在科室。制图：知识分子

如此大规模的撤稿，有可能是论文服务公司系统性造假所致。撤稿观察网站Retraction Watch感叹道，这次事件创造了该网站创立以来论文同时撤稿的纪录。

值得注意的是，被撤稿的论文，发表时间从2012年至2016年，相当一部分文章有被引记录，引用次数从0到十几不等。即使是其他杂志的同类文章，短短数年，这些引用次数已“蔚为可观”。

据称，施普林格·自然出版集团会进一步调查这类文章，估计未来可能会有更多的论文因伪造同行评审而撤稿。

►撤稿文章地图，学术活跃之地，亦是撤稿的重灾区，图片来自丁香园

今年3月，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公布2018年度预算蓝图，国立卫生研究院、环境保护署等部门预算被严重削减，美国科学界一片哀号。欧洲经济也不济，于是全球科学家都在放眼东方，中国科学是否正在努力追赶呢？

近年来，中国科研实力大幅提升，论文发表总数位列全球第二，高引论文（引用次数居世界前1%）居世界第4位。

科研实力的提升与不断增长的科研基金密切相关，每年中国基础科学经费以两位数增长，在过去的30年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投入增长了300倍，目前总额大约为250亿元，2015年，科研经费达亦达到了671亿元。反观1986年，基金委刚成立时，总投入才8000万元。那时候，尽管科学家的经费少，但没有出现这么大规模的论文撤稿事件。

至于中国科研能否在此轮政府大力支持下得到全面提升、缩短与发达国家科研水平的差距? 目前还留有很多疑问。

有科学工作者表示，中国学者论文集体被撤，给那些真正从事科研的工作者予以很大的打击，亦让他们的国际形象受损。

事实上，大规模撤稿并非首次。2015年和2016年，中国学者先后遭遇BioMed Central出版集团和Springer 集体撤稿，共计105篇论文。

去年5月5日，基金委对论文造假者进行集体通报，不仅要追回他们相关项目的科研经费，同时也勒令取消他们5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申请资格。尽管如此，也没有阻止他们继续顶风冒险，伪造同行评审。

2016年6月，基金委发布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十三五”发展规划》，对我国基础科研的不足之处做出如下判断: 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重大原创成果偏少，缺乏开创重要新兴学科和方向的能力；引领科学潮流的世界级科学家匮乏，青年人才成长环境尚需改善；基础研究促进经济社会发展、保障国家安全的作用有待提升；创新文化氛围有待改善，科研诚信状况不佳、不端行为时有发生，科研伦理未得到应有的重视。如今看来这些判断仍是真实的写照。

事实上，近几十年来，国际上论文被撤也在逐年增加，大有一种随着论文发表数量的增加，而“水涨船高”的意思。伪造、剽窃以及不可复制等因素是论文撤稿的主要原因。

4月21日，中国科学技术协会网站披露，4月18日，中国科协党组书记处书记王春法就撤稿事件会见施普林格·自然出版集团大中华区总裁安诺杰。

据报道，王春法表示，中国科协高度重视此次撤稿事件，并开展大量工作，采取积极措施，加强科研诚信建设、营造良好学术生态环境、维护中国科技工作者合法权益。

施普林格·自然出版集团代表也表示，期刊编辑存在对评审专家信息、评审专家评审意见审核不严格等问题，从而没有及时采取有效措施防止该类似事件发生，目前他们正在积极采取相应措施完善内控机制，并已解除与涉事期刊的合作。

中国科协与出版集团共同表示，应警惕“掠夺性期刊”、共同打击“第三方”中介。此次事件与“第三方”中介不无关系。

为何近年来医学论文造假事件频频出现? 有研究者表示，医学论文占据着全球论文的一半左右，医生评价体系也出了问题，中国大学的附属医院也要按照大学的科研评价进行评估，“逼拿手术刀的去拿移液器”。出现问题，也是迟早的事。

另有学者认为，对待此次事件，现行的科研管理与资助机构也有一定责任。医生一边要忙着诊治患者，一边又要为论文操心，于是会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论文撤稿事件发生。科研管理者需要重新对现行的评价体系进行思考。

当下很多学者大谈如何弯道超车，认为中国科研应把握大好时机，努力追赶。有人表示“弯道超车，用英文表述为‘Cut Corner’，它也有‘投机取巧’的意思。”此次事件“投机不成”，反让中国科学在国际上的形象受到影响。

上海药物所俞强研究员表示，“我认为，这和商业社会竞争的大环境，国内的评级晋升制度，甚至大中小学生的品德教育相关。商业社会，一切向钱看。假文章不过是各种假产品中的一种。”他还表示，“惩罚应是教育的一部分。目前，正反面教育都缺乏。”

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副教授张洪涛表示，“中国科研在前进的过程中两级分化，有很多实验室其实不行，走捷径，走歪了。”

同时他表示，此次事件“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的，还不能跟抄袭一样对待。其实很多杂志都有语言服务（Language Service）, 如果试验结果基本没有问题，英语不行，应该找的是那些正规的服务。”

主要参考资料

中国科协领导会见施普林格有关负责人.中国科学技术协会. 2017.4.21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十三五”发展规划.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网站. 2017.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