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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在2016年的胜选演讲中，曾承诺将美国作为一个民族团结起来。但至少在一件事上，他终于做到了：每10个美国人中就有近7个希望他能停止在自己的个人帐号上发推。这来自昆尼皮亚克大学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其中甚至包括大多数共和党人。梅拉尼娅（Melania）直言，她痛恨社交媒体的消极和欺凌行为，她曾在《60分钟》的采访节目中谈到，她一直都在劝丈夫不要频繁地发推特。但她承认，最终“he will do what he wants to do（他还是会按自己的想法行事）。”

他当然会这样做。特朗普先生将社交媒体视为一种力量的来源，一种反击的方式。根据Twitter Audit平台的数据，他在推特上的粉丝数量已达到4300万人。其中只有一半“活粉”，即使如此，他仍然拥有与美国广播公司（ABC）、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和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晚间新闻节目加起来一样多的实际观众数量。这给总统提供了一个强大的武器，他用它来抨击主流媒体，呈现自己的“真实”一面。他嘲笑批评他的人，赞扬他的盟友，夸耀自己的成就。Twitter让他在新闻循环更替中占据了主宰地位，绕过了“失败的”媒体，重新引导了记者们的注意力，所有这一切都为他的持续发推不停打气。他可以迅速完成消息发布，避开了事实核查人员的阻挠。

但总统的Twitter，也可能是在为他的一个更私人的目的服务。1990年，他在接受《花花公子》杂志采访时表示，他患有“控制性神经症”，通常会在凌晨4点醒来，他将其描述为“精力充沛”和“极度不满”。他今天早上发的许多推文，就表现出了同样焦躁不安的情绪和愤愤不平的不满。根据特朗普的Twitter帐号的元数据显示，在竞选期间以及就职总统的头几个月里，特朗普在早上5点到9点之间使用Android手机发过很多条推文。一项研究发现，与当天晚些时候使用iPhone发的推文（想必是他的员工发的吧）相比，他的清早推文更为愤怒、更具煽动性。直至今日，他在这段时间发送的推文仍占日常发推的近40%，尤其是在《福克斯与朋友们》播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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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先生的清晨推文包含诸如“The media is going crazy. They totally distort so many things on purpose（媒体真是疯了。它们完全是在故意歪曲事实）”这样的攻击，然后以“FAKE NEWS!（虚假新闻！）”之类的感叹词结束。这些推文中最常见的词语包括“bad（坏）”、“crazy（疯狂）”、“weak（弱）”和“dumb（愚蠢）”。

特朗普先生的推文多显浮躁，大多充斥着诋毁，而且内容干瘪，风格简单。传播学学者布赖恩·L·奥特（Brian L. Ott）称，这就是为什么Twitter会成为他的理想工具。奥特表示，从本质上讲，Twitter培养了这些特质。它为即时发布提供了畅通无阻的通道，因此易让人显冲动。而它的非人格性又助长了不文明。它短短280个字符的限制也不允许复杂性。

语言学家约翰·麦克沃尔特（John McWhorter）称推文为“fingered speech（指语）”；与其说是一种写作，不如说是一种随意的发言。特朗普先生似乎本能地明白这一点。他发推的时候，就好像是在直接与读者对话，有时会问一些直接的问题，以营造出某种亲密感。他使用大家都能理解的语言文字。（一项研究显示，他更喜欢用三、四年级水平的词汇。）他经常用断句发推文。用大写字母表示强调。而且，他擅长以诸如“Very dishonest!（非常不诚实！）”或“Sad!（悲哀！）”之类的零散爆发性情绪结束消息。这也正中他下怀，因为人们经常会转发既情绪化又带有道德评判意味的消息。

一些观察人士认为，这是总统天生自带的风格，他的推文再现了他的公开演讲习惯。但在某种程度上，情况正好相反。特朗普即兴的竞选演讲句法常掺杂着自我打断，且看起来支离破碎，转录者无法给他的语句加标点（所以使用了很多长破折号）。语言学家杰弗里·普鲁姆（Geoffrey Pullum）研究了特朗普在一次演讲中的一段长文字，发现根本没有句型结构。相比之下，在总统的推文中，简短格式就像施加了句法限制。他声称有人将他比作“推特界的海明威”，但现在看来，距离成为“the Ernest Hemingway of 140 characters（140个字符的海明威）”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的句型结构要更为简单明了。

在总统的标点符号用法中，他有时会遵循社交媒体上常见的省略逗号的做法，比如这条推文：“Do you think the three UCLA basketball players will say thank you President Trump?（你认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三名篮球运动员会说谢谢你特朗普总统吗？）”他经常在应该使用句号的地方使用逗号误接句，比如在这条不知不觉中颇具讽刺意味的推文中，他给媒体的建议：“Be nice, you will do much better（友善待人，你或许还能做到更好）”。但在很多推文中，他都能正确使用逗号，表明他知道正式规则。尽管他经常使用感叹号，但他通常不会像社交媒体上经常使用的那样，把感叹号串在一起写。也不像许多年轻人在数字消息中使用的那样，仅用它来表达真诚或温暖。相反，他以传统的方式使用感叹号：显示强调或力量，或标记祈使语气，如“Do not worry!（别担心！）”

如果推文是一种语言，那么总统已经学会将Twitter作为第二语言，尽管带有标准英语的腔调。他利用这种形式产生巨大影响。据他自己承认，他的推文风格确实常令人无法容忍。这么看来，更像是刻意而为之。

注：本文转载自公众号“OxfordAcadem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