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 | 李瑞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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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兴有机会跟大家来分享一下菠萝科学奖。在开始之前，我先跟大家讲个小故事。这位美国共和党的参议员杰夫弗雷克大家或许比较熟悉，在前不久的大法官听证会上他大出风头。在他这个事件之前，也就是2016年5月份，他做了一件在科学界非常有影响力的事情，隆重地发布了长达85页的一个报告，详细阐述了他认为最浪费纳税人钱的20项研究，而且他还在美国　FOX电视台上用游戏的方式详细地嘲弄了这20项研究。

在20项研究里面，有3项研究是来自同一位科学家，他就是乔治亚理工学院的胡立德教授。这个报告发布以后，胡立德教授按照学校公关部门的要求，在科学美国人专栏上发文回应了这个议员的质疑，详细解说了他的这三项研究是非常有价值的。

其实胡立德先生在生活中是一个非常有好奇心的人，他带儿子去上厕所就很好奇：哺乳动物撒尿时间的问题。经过非常细致和科学的方法研究，他得出的研究结果：哺乳动物不管是大象也好，老鼠也好，只要是哺乳动物，它们的撒尿时间平均是21秒。

有一次下雨天，他的女儿被蚊子咬了一口，他很好奇，这么大的雨，蚊子这么小，雨滴相对蚊子来说是厚厚的雨幕，蚊子怎么能够穿过这个厚厚的雨幕，他又去研究雨滴为什么没有把蚊子砸死。正因为这些看似无厘头的研究，他受到了很多的不解和责难，这些责难有来自政治家的，也有来自亲朋好友的。

胡立德的父母是来自台湾的一对科技工作者，他们终身都做着非常严谨的科学研究，他的父母对这个美国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博士生，从事这样的研究也有点不以为然。但是他这种好奇心并不是说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也是得到了很多的褒奖。比如说胡立德得了两次美国的搞笑诺贝尔奖，也得了三次菠萝科学奖。2019年是他第三次获奖，他的获奖研究是猫舌头比我们人工制造的刷子更好用。

其实在我们社会上有很多科学家，他们在各个领域里面从事着很严谨的科学研究，也从事着很多技术的革新，技术的研究，都非常有意义，也非常有价值，也应该得到褒奖。但我认为好奇心也是非常值得我们去褒奖的，那些看似无用的研究出于科学家的好奇心也应该得到褒奖，为此我们在2012年创立了菠萝科学奖，至今我们已经坚持了八年。菠萝科学奖的口号就是“向好奇心致敬”。

我们每年会颁发十个奖项，这十个奖项里物理、数学、医学、心理学、生物医学这五个基础学奖项，我们的要求是必须是严谨的、发布在期刊上面的或者在学术论坛上的学术论文，必须是非常科学的研究，同时它又必须非常好玩、非常有意思。

如下是我们前八年评出过的一些非常好玩、非常有意思的研究。

比如说第一个心理学奖，也是我们第一届菠萝科学奖评出来的传播最广的奖项：数钱可以减轻疼痛。这个研究看起来好像很无厘头，科学家有点吃饱了饭没事干，去研究数钱。其实这是一个非常严谨的心理学研究，周欣悦老师是研究社会和金钱关系的心理学专家，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金钱能不能替代社会关系，她想到了一个极端的例子：我们去医院看病，如果有亲人陪去，就感觉到不怎么害怕，不会感觉到怎么疼，如果一个人单独去，会感觉很疼。社会关系会减轻疼痛，那么金钱会不会呢？社会关系能不能被金钱取代，于是她做了这样的研究。

找了不同的志愿者，事先不告诉他们是不是数了钱会不会疼，而是说为了测试你的手指灵不灵敏，灵敏度怎么样，找了三队志愿者，有数白纸的，有数银行里点钞纸的，有数金钱的，数完以后，马上做疼痛实验，做完以后发现数真钱的人真是疼痛感会下降，确实很有意思。

比如我们还奖励了一个研究：一个泳池里平均有140瓶尿。这个研究也很有意思，我们知道很多人，有些小朋友或者有些不怎么注意的成年人在游泳时会在泳池里面小便，但是到底游泳池里有多少尿，这个问题普不普遍，其实很难去证明。加拿大的李兴芳（音）老师和他的团队想了一个方法，用代糖法，用化学的手段在游泳池里做了调查，发现其实平均每个游泳池里面有140瓶尿，这个研究当时在国内传播也非常广，引起了公众对公共卫生的一些关注，所以菠萝科学奖这些年也是褒奖了这些有好奇心的科学家。

我们还会用有意思、有趣的方式呈现我们的奖项。每年的颁奖晚会都是充满了欢声笑语，除了有一个非常欢乐的颁奖仪式，还会有很多很好玩的节目，比如在我们屏幕的左边是我们邀请了《法医秦明》电视剧的作者，请了秦明在我们现场煞有介事地解剖了一个从高空坠落的机器人。我们邀请了一个名为青光眼的乐队，这个乐队很有意思，所有的成员都是来自北京的三甲医院正儿八经的医生，这些医生用音乐的方式来演示科普的一些细节，比如说你的一些疾病，用音乐的方式唱出来、弹出来，让公众去理解一些科普的问题。

三堂会审伽利略也是很有传播力的项目，我们用京剧的形式演绎三堂会审伽利略，这个节目上了央视，我们菠萝奖的晚会是非常有意思的。

菠萝科学奖的奖杯很有特点，特点是什么呢？就是没有价值，这个奖杯本身不值钱，但是特别有意义。

比如说这是我们历年的奖杯，这些奖杯的材料其实都很简单，但是每一个奖杯都有它的故事。比如中间有一个大圆盘，这是2015年的奖杯，这个奖杯是一个国际上的斯隆巡天计划，每一个孔都对应着宇宙里面某一个星球，科学家通过圆盘上面的那些孔，通过光纤去收集宇宙中的星球的信息，把它分析出一个三维的影像，这个研究一共用了六千个圆盘，研究做完以后，这个圆盘就没有用了，我们组委会向他们要的时候，他们是免费送给我们的，但是邮寄费很贵。

菠萝科学奖，除了奖杯是精心设计以外，我们没有奖金，也没有证书，我们的获奖证书对科学家来讲，也不能帮助他去获得什么基金、项目，但是科学家也都非常认可菠萝科学奖。

很多科学家都会把获奖经历写到他们的个人主页和百度百科。比如周欣悦老师，她是第一届菠萝科学奖获得者，就是刚才讲到的数钱可以减轻疼痛的科学家。她的人物介绍里面，就把这个写进去了。还有浙江大学的王立铭老师，他也是两次获得菠萝科学奖，他也把他的研究写在他的简历里面。邢立达2019年第一次获得菠萝科学奖，也非常快地更新了百度百科。

2019年，胡立德在离开温州回美国后，就接受了当地媒体的采访，采访中他是这样跟当地媒体说的，他说搞笑诺贝尔和菠萝科学奖鼓励好奇心，享受科学，好奇心就像小火苗，如果没有鼓励，是很容易熄灭的。如果没有这些奖项，好奇心和科学的思维很可能就会被政治风暴撕裂掉。

应该说菠萝科学奖鼓励了很多像胡立德这样的科学家，鼓励了很多获奖者，但是反过来，这些获奖者、这些科学家也鼓励了我们，菠萝科学奖也会努力地去呵护好奇心这个小火苗，希望它成为科学的燎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