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先生” 萨根:为何唯独他长了三只眼睛
美国著名天文学家卡尔·萨根(Carl Sagan)
撰文 | 尹传红(《科普时报》总编辑、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常务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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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 年 12 月 20 日,一颗仅仅运转了 62 个年头的不平凡的大脑,在大洋彼岸永远地停止了思考——怀着对科学和科学传播事业的无限眷恋,怀着对迷信与伪科学盛行的深重忧虑,怀着对“地外文明”探索的殷切期待,卡尔·萨根走了。
这位令世人仰慕的“科学先生”刚过完 60 岁生日,就被诊断出患了一种罕见的疾病——骨髓异常不良增生症。在跟疾病坚强地斗争了将近两年之后,他因感染肺炎而撒手离去。
他实在是心有不甘——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他亦感到欣慰,因为他从科学研究之中延伸出来,倾注了满腔热情的写作、讲课、演说和电视节目,已经使得全世界的千百万人受益,并激励了许多年轻人投身科学。
实际上,萨根在他事业的早期便已认识到:科学家有责任介入社会。在一个技术性的社会里(或在任何一个先进的社会里),科学是做出明智决策的关键性因素。他坚信他所知道、相信以及他希望能够发现的一切,都必须有效地跟公共政策制定者及广大公众进行交流;只有激发了公众参与科学的激情从而支持它继续前进时,科学才能够继续辉煌。
图片来自bbvaopenmind.com
晚年的萨根最为关切的是,尽管科学已然创造了人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诸多奇迹,但迷信和伪科学依旧与此相伴并且大有市场。它扰乱了人们的意识和思想,使人们感到惶惑、迷惘…… 科学还不像许多人想象和期望的那样,已经成为可以驱除黑暗的太阳或者其他明亮的东西。科学在伪科学泛滥、迷信以及其他因素的影响下,仅仅是一支随时都可以被吹灭的蜡烛。
难能可贵的是,在很少有科学家实际投身于对介乎科学边缘的或伪科学的信念进行检验并向之挑战时,在科学家常因从事科普工作而遭到一些同行的轻视与贬低时,萨根勇敢地站了出来,义无反顾地跟迷信、盲从和伪科学抗争。他似乎从未表白过,自己作为一名科学家,有着怎样的一种社会责任感—— 其实无需表白,人们也都会牢牢记住“萨根”这个名字,并且对他怀着深深的敬意。
他的墓碑上写着这样几行字:纪念卡尔·萨根(1934 年 11 月 9 日—1996年 12 月 20 日)——丈夫、父亲、科学家、教师。卡尔,你是我们在黑暗中的蜡烛。
萨根安葬于他长年工作和生活的纽约州伊萨卡。他的墓碑上写着这样几行字:纪念卡尔·萨根(1934 年 11 月 9 日—1996年 12 月 20 日)——丈夫、父亲、科学家、教师。卡尔,你是我们在黑暗中的蜡烛。
全世界都在哀悼他、纪念他。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专家小韦斯利·T·亨特里斯称他是“独一无二最为人所知的科学‘传教士’”。他在长期从事的科学、文学和公共事业中所取得的最大成就,或许是他成了许多人心目中代表现代科学的偶像, 是太空科学和太空探索的化身,堪称“科学的形象大使”。
萨根在科研和科普两个方面都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他对科学的精辟见解使他成为“唯一能够用简单扼要的语言说明科学是什么的科学家”。1994 年初,美国国家科学院将公共福利奖章授予萨根,以表彰他“在传播科学之神奇和重要性,激起无数人的科学想象力,以及用通俗的语言阐释艰深的科学概念方面所表现出来的非凡能力”。同年,他又获得了第一届“阿西莫夫奖”。
康内尔大学荣誉校长弗兰克·H·T·罗兹评价说:萨根是一个优秀的探究者,是他这个领域的领头羊……他讲的题目是宇宙,而他的课堂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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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 年 11 月 9 日,萨根出生于纽约的布鲁克林,他的父母是“几乎对科学一无所知”的普通工人。“但是,他们通过让我了解既要具有怀疑精神又要保持求知欲望的这种方法,教给了我这两种难以结合在一起的东西,而这却是科学方法的核心所在。”
不过很遗憾,萨根回忆说,在他的小学、初中和高中阶段, “全然没有不断增长的对新事物的新奇感,根本就得不到追求个人兴趣的鼓励,也没有人让我们去探究那些知觉的或概念性的错误。在课本的后面,才有可说是令人感兴趣的材料……”。是大学圆了萨根的求知和探索之梦:他从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萨布拉曼·扬·钱德拉塞卡的理论中领略到了数学的真正迷人之处;他有机会跟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哈罗德·克莱顿·尤里讨论化学;他一度师从诺贝尔医学或生理学奖获得者赫尔曼·约瑟夫·穆勒学习生物学;他又跟太阳系理论最有影响的权威之一杰勒德·彼得·柯伊伯学习过行星天文学;他还修完了美国著名教育家、曾任芝加哥大学校长的罗伯特·梅纳德·哈钦斯开设的一门普通教育课。
大学里开阔的学科视野和活跃的学术气氛,使萨根得以填补他过去所接受的教育中的一些空白。许多以前非常神秘(不仅是在科学方面)的东西,在他的头脑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1960 年从芝加哥大学拿到天文学和天文物理学博士学位后,萨根成了哈佛大学的一名教员,并从事有关地球上的生命起源和地外生命的研究。1968 年,萨根来到康内尔大学天文学系,任行星研究实验室主任,致力于行星表面与大气的物理学和化学的研究。
早在探测器对近地行星实地考察之前多年,萨根就先后提出了一系列如今已被公认的论点:金星大气的酷热起因于温室效应;火星表面存在着显著的高度差,明暗区域是其尘埃不同的标志,而其变迁则系季风所致。他还认定,土卫六上出现微红的霾,是因为其大气中存在有机分子等。后来,基于对行星气候与环境的研究结果,萨根把公众的注意力带到了对地球极其重要的环境危机(如温室效应和臭氧层出现空洞)以及其他灾害问题上(如核爆引发“核冬天”的可能性)。
此外,萨根作为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专家,多次参与了“水手号”、“海盗号”、“先驱者号”、“旅行者号”宇宙飞船的科学设计和资料分析工作。鉴于他有力地推动了利用探测器探测其他行星的计划,并在行星研究领域取得了许多重要的成果,国际天文学联合会于 1982 年把第 2709 号小行星命名为“卡尔·萨根”;1997 年 7 月 4 日在火星上平安着陆的“火星探路者号”探测器,则被重新命名为“卡尔·萨根纪念站”。
在组织并鼓动寻找地外智慧生命的计划里,萨根还是关键的科学家之一。“先驱者号”携带的金属饰板和“旅行者号” 携带的声像片——向“地外文明”展现的地球标志物以及我们人类的问候,均由他主持设计。他是“人类并不孤独”这一著名论断的最强有力的支持者之一,也是宇宙生物学的创始人和开拓者之一。
20 世纪 80 年代初,萨根创作了以人类向外星文明推进为主题的长篇科幻小说《接触》(后来被好莱坞拍成了电影《接触未来》)。这部小说的预支稿酬高达 200 万美元,足可见萨根当时的知名度和社会影响力。美国著名的天文学杂志《天空和望远镜》曾经刊载过一幅漫画,描绘两个长有触角的“外星人” 刚从宇宙飞船里出来,就对迎候他们的地球人说:“带我们去见卡尔·萨根吧!”这彰显出,萨根在寻找地外智慧生命的工作中倾注了巨大的热情并采取了实际的科学行动,所以,不仅地球人敬重他,就连“外星人”也对他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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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根的科普生涯对接于刚刚勃兴的太空时代,并与他的科研工作密切交集。继 1969 年登月获得成功之后,美国又相继发射了一系列行星探测器,科学尤其是太空科学引发了许多公众的关注和兴趣。1976 年,“海盗号”资料分析处的金特里·李建议萨根,不妨借助电视这个平台向公众介绍太空探测的那些重大发现。
4 年过后,1980 年,由萨根自编、自导、自演的大型科学电视系列片《宇宙》风靡全球。这部 13 集的系列片把天文、地理、历史、哲学以及生命的起源进化和地外文明的探讨等都熔于一炉,谱写了地球上生命、文明与科学诞生和发展的宏伟篇章。它被翻译成 10 多种语言,在 60 多个国家放映,有逾 6 亿人观看。
这一年 10 月,萨根成了《时代》周刊的“封面人物”。与此同时, 由萨根以优雅的文体写就、与电视片配套的《宇宙》一书接踵而至,位列《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达 70 周之久,仅在美国就印刷了 40 余次,另外还有 30 多个国外版本。
在此之前的 1978 年,萨根还因科普佳作《伊甸园的飞龙——人类智力进化推测》一书而获得了普利策奖。他撰写的另外几部科普著作《布鲁卡的脑——对科学传奇的反思》、《无人曾想过的道路——核冬天和武器竞赛的终结》、《彗星》、《宇宙中的智能生命》、《淡忘祖先的影子》、《暗淡蓝点——展望人类的太空家园》、《亿亿万万——新千年来临之际关于生命和死亡的思考》、《魔鬼出没的世界——科学, 照亮黑暗的蜡烛》等,也以精湛的文笔、多维的视角、深刻的哲思,以及恢宏的背景和厚重的历史感,出版后同样广受关注和好评。美国科普巨匠艾萨克·阿西莫夫生前曾经赞扬萨根“具有米达斯点物成金的魔力,任何题材一经他手就会金光闪闪”。
总而观之,萨根的科普作品内涵丰富、博大精深,人文色彩浓郁,甚至不乏天马行空般的想象。然而,依我看,贯穿其中的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才是这些作品之精髓所在。萨根认为, 科学的思维方式既富有想象力又要以科学素养为基础;科学取得成功的原因之一是科学具有改正错误的内在机制。他还指出, 对从事科学普及的人来说,最大的挑战是向公众讲清楚科学的重大发现、误解和科学的实践者偶尔顽固地拒绝改变研究方向之真实的、曲折的发展历史。科学方法似乎毫无趣味、很难理解, 但它比科学上的发现要重要得多。
萨根将(讲解)科学喻为他为之眷恋终生的爱情故事。我想不必讳言,萨根生前曾被有些人看成是典型的科学主义者, 他的一些科学观点也常被指责为“科学至上主义”,甚至认为他很“霸道”,蔑视除科学以外所有的文化和价值。我觉得, 这当中或有误解。其实,萨根既是一位理性科学思维的忠实捍卫者 , 又是一名饱含激情、视野开阔的幻想家和探索者。他持有这样一种理念:科学远不是十全十美的获得知识的工具,科学仅仅是我们所拥有的最好的工具;而且,科学未探明的事情很多, 许多秘密仍待揭示,……我们经常会获得意外的惊喜。可科学家并不认为他们对自然的认识是全面、彻底的。
在美国宇宙生物学家、萨根最早的博士生之一大卫·莫里森看来,“萨根的作用很有趣 , 因为在他寻找其他星球存在生命的证据以及捍卫搜寻地外文明计划的过程中 , 他自己也被指责为游离到正常的科学之外”。这主要是因为,萨根对边缘科学的话题持明显的思想开放的态度。而他一贯主张,需要保持一种“创造性和怀疑论之间的张力”。
2006 年,萨根的夫人安·德鲁扬在致《魔鬼出没的世界》中译者李大光的复信中写道:“萨根将怀疑主义和对未解之谜的探索视为同样重要,并努力将其融合在科学事实、科学价值观和科学方法的传播中。他的这一做法,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 李大光认为这个评价是恰如其分的。萨根怀疑任何没有证据的关于外星生命的传说,但他同时又是探索外星生命证据的积极参与者。他有句流传甚广的名言:非同寻常的结论需要非同寻常的证据。由此可见,萨根“是科学和理性、冷静与激情兼具的科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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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于此。
“萨根是天文学家,他有三只眼睛。一只眼睛探索星空, 一只眼睛探索历史,第三只眼睛,也就是他的思维,探索现实社会……”。美国《每日新闻》报曾对萨根如此夸赞。
的确,萨根的眼光是独特的,而且总是看得很深、很远。他说, 长时间世界范围内不断积累形成的知识体系,已将科学转化为一种几乎是跨国界、跨时代的超意识。但是,“一定要从全球和超越时代的角度,对技术所带来的长期后果给予更多的关注, 竭力避免对民族主义和沙文主义的依恋。犯错误的代价太昂贵了。”
而萨根所撰写的多部脍炙人口的科普著作,在把太空探索的概念、激情和冒险带给公众的同时,也着意引导科学家和外行进行思考,特别是在更大的社会和历史框架中对科学与太空探索进行思考:令人们如此着迷的太空探索究竟是为了什么, 以及为什么倾情、“投资”于太空对我们的未来是如此重要。
一个广为人知的事实是:执行“阿波罗”计划的宇航员们, 采纳了萨根的建议,在飞往与飞离月球的旅途中都拍摄了他们的家园——地球的照片。这张照片发表后居然产生了很少有人能预料到的结果。地球上的居民破天荒第一次从天上看见了他们的世界——完整的、彩色的地球,那是一个在辽阔、漆黑之太空背景中不断自转着的、蓝白相间的精致小球。
就此萨根评论说:这些照片有助于唤醒我们对行星的迷糊意识。它们提供无可争辩的证据,表明我们大家同在一颗脆弱的行星上面。它们提醒我们,什么是重要的,什么不是。
20 个世纪末,当“旅行者号”正接近太阳系边缘时,萨根又向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建议,不妨让“旅行者号”转一下身, 以便最后能够拍上一张太阳系的“全家福”。这事办成了,并且同样令人震撼。据德鲁扬的回忆:“他(萨根)犹如《圣经》中的先知,向国家航空航天局恳请:回首一顾兮,回眸一盼—— 再回过头来,看一眼这颗小小的行星,看一看它如今的模样。它现在不复是‘阿波罗号’(从月球处)看上去那样充满整个镜头……而只是小小的一个点……”。
“暗淡蓝点”(Pale Blue Dot)可谓是萨根别有深意首创的名语,现在许多人都知道,它特指从太空中遥望所见之地球形象。萨根有言:每个“最高领袖”,每个劣迹斑斑的刁徒,每个大独裁者,每个你曾经爱过的人,大家都出现在这个暗淡蓝点上。大家斗得血流成河,可争的是什么呢?争的是对一个小点上的一小块地方有片刻的控制权。
萨根有关环境保护和太空探索的一系列重要观点,在 1994 年出版的《暗淡蓝点》一书中都得到了体现。正如书名所揭示的那样,该书的主题是地球,一颗自己不能发光的蓝色行星, 太空中一个暗淡的蓝点。作者反复强调,在浩瀚的宇宙剧场里, 地球只是一个极小的舞台。“有人说过,天文学令人感到自卑并能培养个性。除掉我们小小世界的这个远方图像外,大概没有别的更好办法可以揭示人类妄自尊大是何等愚蠢。对我来说,它着重说明,我们有责任更友好地相互交往,并且要保护和珍惜这个淡蓝色的光点——这是我们迄今所知的唯一家园。”
在萨根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地区性环保问题”。他风趣地说,由于分子很笨拙,工业毒素、温室气体等也愚鲁无知, 所以它们都不知道尊重国界,也不顾念国家主权。而行星科学业已促成了一种广阔的、跨学科的观点,事实证明,这对发现和试图消除地球上迫在眉睫的环境灾难大有裨益。
2001 年 12 月 4 日,德鲁扬在致我国《三思科学》(电子) 杂志编辑部的一封信中,对萨根有关“暗淡蓝点”的观点作了如下评述:“卡尔总是努力帮助我们认识到:我们生活在一个暗淡蓝点上,那是拥有四十亿星辰的星系中的一颗微尘,而这个星系本身也不过是数量更加巨大的千亿个星系中的一个…… 这一伟大的科学见解具有伦理和精神的意蕴……带着怀疑和惊叹——两者缺一不可——我们能够学会在这颗行星上共存,或许有一天能飞向其他恒星。”
萨根实则是借由“暗淡蓝点”这一意蕴,期冀我们能对人类真实的环境获得某种精神感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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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萨根因电视系列片《宇宙》的播放而在世界范围内声誉鹊起之时,他的科普作品也走进了我国读者的视野。1980 年,河北人民出版社推出了萨根作品的第一个中译本《伊甸园的飞龙——人类智力进化推测》(呂柱、王志勇译)。接下来,陆续又有数部萨根作品翻译出版:《外星球文明的探索》(张彦斌、王士兴、金纬译,1981 年,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宇宙科学传奇》(陈增林译,1984 年,河北人民出版社)、《布鲁卡的脑——对科学传奇的反思》(金吾伦、吴方群、陈松林译, 1987 年,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我国台湾的光复书局则在1981 年根据日本旺文社编译的《宇宙》彩色图册(图片选自《宇宙》电视片的精美镜头),翻译出版了由蔡章献审定的《宇宙的时代》4 个画册(同年台湾环华出版事业公司也翻译出版了由沈君山审定的这套《宇宙》图册)。
此后,经由我国天文馆事业的开创者之一、著名科普作家李元的积极联系,《宇宙》电视片的译制及《宇宙》一书的翻译得以进行。卞毓麟、吴伯泽等著名科普作家和翻译家参与了《宇宙》电视片脚本的翻译审定工作,李元与时任中科院北京天文台台长李启斌则担任译制片科学顾问(该片在 2001 年萨根逝世5 周年之际由中央电视台播出)。1989 年,《宇宙》中译本(周秋麟、吴依俤等译,李元校,海洋出版社)首次与我国读者见面。
1996 年,台湾智库股份有限公司分上下两册出版了由旅美华人天文学家丘宏义翻译的《暗淡蓝点》中文繁体字版,书名为《预约新宇宙:为人类寻找新天地》。此书的中文简体字版(叶式辉、黄一勤译)则在 2000 年由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推出,随即被评为“牛顿杯科普图书奖”2000 年度十大科普好书之一。
在萨根逝世一周年之际,笔者怀着对这位科普大师的景仰之情,策划、组织了一个整版篇幅的纪念文章,刊发于 1997 年12 月 26 日的《科技日报》。其中有李元的《我们要见萨根》、王直华的《脑的纪念》、卞毓麟的《最成功的科学普及家》、李大光的《科学精神长存》、尹传红的《向卡尔·萨根致敬》。《科技日报》随后还发表了潘涛的《科普明星卡尔·萨根》一文。
在资深出版人范春萍的努力推动下,萨根临终前的最后一部作品《魔鬼出没的世界》(李大光译,1998 年,吉林人民出版社)在萨根逝世两周年之际有了中译本。2000 年,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推出由耶范特·特奇安和伊丽莎白·比尔森主编的萨根纪念文集《卡尔·萨根的宇宙:从行星探索到科学教育》中译本(周惠民、周玖译),我有幸与卞毓麟前辈共同担当了该书的责任编辑。
2001 年秋,临近萨根逝世 5 周年之时,北京电视台《世纪之约》栏目邀请李元、李大光和我做嘉宾,制作了一期纪念萨根的专题节目,介绍萨根的科学思想和主要贡献。该节目分上下两集播出,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看到下集后,专门打电话调看了全部节目光盘和《魔鬼出没的世界》一书。同年 11 月 23 日,应李岚清副总理的邀请,李元、李大光和我参加了在国务院第二会议室召开的“国务院科普工作座谈会”,与十多个国家部委的相关负责人一道,讨论当前我国科普工作存在的各种问题及其解决方案。
这一年的 12 月 15 日和 16 日,在传媒人士杨虚杰等的策划、组织下,科学时报社、中国科学院科普办公室、中央电视台、中国科普研究所共同举办了“科学与公众论坛——纪念‘科学先生’卡尔·萨根逝世 5 周年”活动。论坛的三个主题——“科学家及公众理解科学”、“宇宙及地外文明的探索”、“科学与反伪科学”,都有涉及萨根的话题。如卞毓麟讲“真诚的卡尔·萨 根”、多里昂·萨根讲“追念父亲”、吴国盛讲“科学巨星与 科学传播”、唐纳德·戈德史密斯讲“卡尔·萨根:天文科普专家”。
近些年来,萨根及其科普作品在我国越来越受到关注和青睐。2003 年,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推出了《展演科学的艺术家—— 萨根传》中译本(凯伊·戴维森著,暴永宁译,吴伯泽校);2008 年,重庆出版社推出了萨根唯一的一部科幻小说《接触》中译本(王义豹译);2010 年,海南出版社推出了萨根关于宗教与科学关系问题的演讲集《卡尔·萨根的上帝——上帝探究之个人见解》中译本(张江城译)。遗憾的是,萨根的另外几部重要作品,如《淡忘祖先的影子》和《亿亿万万》等,至今还没有中译本问世。
在萨根诞辰 80 周年和《暗淡蓝点》英文版出版 20 周年之际,欣闻人民邮电出版社重磅推出《暗淡蓝点》中译本纪念版, 并将与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和中国科普研究所联合举办萨根作品研讨会,我以为这对萨根是个极好的礼赞。谨表祝贺和敬意!希望今后能够看到更多的萨根作品出现在人民邮电出版社的书单上。
注:本文节选自《暗淡蓝点》,略有修改。
制版编辑 | 栗子